（搬家精华）带女儿去打枪

kk58

这是我前不久写的一篇散记，香港《文汇报》上周末分两次发表了。 现贴上来给枪版上的兄弟们汇报一下，也算我对同学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表达敬意和感谢之情。文长，请谅解。 《带女儿去打枪》 2013年開年第二天，天幽蓝深邃的仿佛要把人吞噬了一般。我开着车缓缓倒出车库，身旁坐着兴高采烈的女儿。今天，我要帶著15歲的女兒凱茜去靶場打槍。 (一) 自从去年年底在格倫代爾槍展上訂購了我的第一支9mm手槍Sig Sauer sp2022。我就一直悄悄注意着女儿的反应。 应该说，我买枪买的真不是时候。 2012年12月14日，美国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学枪声响起，天地色变。一瞬间，美国禁枪的呼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禁枪者义愤填膺，板砖横飞；拥枪人士灰头土面，满腹委屈。 我在枪击案发生的前一天写了篇《第一次买枪的故事》，兴致勃勃地发给亲朋好友。谁知隔日，责难之声劈头盖脸而来，一位自小的好友回信中带着哽咽：“-----这对死去的人是很残酷的，而且你真有用枪防护自己的需要吗?!” 凛凛正气之下，我只有诺诺而退。 不想对拥枪禁枪多说什么，在细细读了太多绝无相容之地的交锋文章后，我发现这如同是两条路上全力奔跑的车，全都动力十足，气壮山河。如果不能在迎头相撞的交叉道口把他们巧妙地分离开，那必将是玉石俱碎，天地翻覆。 心有不甘之下，我只能用文字闪烁地回答：“我在行为上绝对是高于法律底线的自尊自爱的好公民。但在意识上，我却是一个任意的放纵者。作为一个精神上的寻矿者，晃晃悠悠，敲敲打打，不就是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新世界吗？让思绪随山上的风飘一下吧------” 是的，我是一位坚定的拥枪人士，而且为此自信和骄傲。我相信自己的知识和判断。 但是，看着身边女儿单纯的小脸和无邪的眼睛，我又怎么来告诉她这些连成人们都纠缠不清的事？我应不应该让她来自行辨别和选择？ (二) 去靶場路上，我們順路購買射擊需要的護目鏡、耳罩、靶紙。遺憾的是，想再購買一些子彈的想法未能實現，貨架上依然空空如也。 此時，我的sp2022手槍正靜靜地躺在我車的後車廂裡。今天早上，女兒歡歡喜喜地從她的衣櫃裡找出來了一個鮮紅的挎包，讓我把槍安置在裡面。按照加州的規定，在車裡，槍支不能放在伸手可以拿到的位置，必須放在上鎖的盒子或包內。子彈也必須和槍支分開放置。我從家裡帶出來的100發FMJ9mm子彈也被我擱在前物品箱中。 我一直擔心女兒對槍支有先入為主的看法。 凱茜從小的正義感就很強，她出生在美國，在上海過馬路，一定嚴格遵守紅綠燈。手上的垃圾跑多遠也要扔到垃圾桶中。看到插隊搶坐、隨地吐痰等不良習氣深惡痛絕。在家裡，我們都笑稱她是「衛道士」。 那麼，在如今聞槍色變，風聲鶴唳的日子裡，女兒會有先置的立場嗎？ 與其讓她害怕，不如讓她了解。與其擔心遇到妖魔鬼怪，不如索性坦蕩行走，正氣凜凜而邪不可侵。 收拾好裝備，女兒步伐急促地拽著我的手，逕直走向那座龐大的城堡般的建築。 在入門前，我停下腳，最後問了凱茜一遍：「你肯定了嗎，你真的想進去？」 她用力推開了沉甸甸的大門。 （三） 我八年前買房子搬到了洛杉磯東北郊這座叫做Rancho Cucamonga的風景優美的小城，竟然一直不知道就在離我們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叫做Bass Pro的美國著名槍械和戶外邉由唐愤B鎖店。直到有一天，槍版上的網友xs7兄奇怪地問到：「Bass Pro」就在你們家附近，你沒去看看？」 每一次來到Bass Pro，都會被它的氣勢和精緻震撼一下。上下兩層，樓下環繞著各種休閒服務設施。商品琳琅滿目，聳立著釣魚竿的貨架就有十幾排，如同一片密林。古老和現代，自然的永恆與人類的征服在這裡款款展示，相映成趣。 按照規定，我們先到商店的入口處登記槍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太太表情嚴肅地查了我的駕照和持手槍安全證，登記好槍型槍號，從櫃子下拿出一把大鎖，「卡嗒」一聲把我的手槍在扳機處鎖死，一指樓上，放我們進入了。 這是個室內靶場，分佈在二樓東西兩頭，中間就是賣槍支和相關器件的售貨區。栓動步槍、霰彈槍、半自動衝鋒槍、各式手槍、軍刺、匕首、弩弓、子彈……售貨區佔據了整整半個樓面，此刻，這片區域中擠滿了人。 靶場門前，黑人管理員坐在桌後，壯實的身軀把一張椅子塞得滿滿當當的，他眼神迷離地看著售貨區中擁擠的人群。 上次我來，曾和他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可能是這裡幾乎見不到亞洲人的緣故，看到我，他依稀有點記憶，淡漠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自從槍擊案發生後，美國社會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 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社會上掀起了歷史上罕見的購槍熱潮，美國大陸從連鎖店到小槍店，貨架上的熱門槍械都被橫掃一空。連一直供應量充足的網上銷售都紛紛打出了「Out Store」（無貨銷售）。AR、AK這類可能被禁的Attack Weapon（攻擊性武器）被民眾瘋狂搶購一空。熱門槍械的價格幾乎翻了一番。好玩的是，手槍不可能被禁止，子彈緊張更是一個笑話。但事實就是這樣不理性， Walmart、Big5、Bass pro這樣大型的連鎖店，貨架空空成了常態。軍火工廠日夜開工，30年前的庫存也打掃的乾乾淨淨，社會需求成了填不滿的飢餓黑洞。 銷售如此旺盛，軍火老闆們一定笑了。就連我都捂著嘴偷偷地樂。我的sp2022，現在已經漲了20%。前不久，我在網上新訂的Beretta92fs手槍，現在還在離我家20哩遠的槍店裡躺著，正在做背景檢查和等候期，還要半個月才能接回家，竟然也漲了10%。 如饑似渴的購槍慾，是美國民間對槍械的強大認可。 美國長槍協會（NRA）一個月新增會員近30萬。沒有福利，只有繳納會費的義務和成為會員的心理榮譽。 一些州議員們宣佈，如果聯邦政府派人來禁槍，他們先把來的聯邦探員抓起來送進州監獄，蹲5年大牢再細細理論。 Bass Pro二樓的槍械區內，人們在空蕩蕩的貨架間蕩來晃去，等待叫號的隊伍被告知要排兩個小時。沒有子彈、沒有想要的槍支，也無法保證預訂。 我不知道到底是誰瘋了？ （三） 　 凱茜小小的身軀在我的胸前微微顫抖著。我從她身後環抱著她，雙手幫她托穩對她而言過於龐大和沉重的手槍。 寬大的護目鏡和耳罩幾乎遮蓋掉她的大半個臉，使她顯得更加的嬌小和脆弱。 「啪！」 槍聲驟然震動著人的心肺，耳朵內轟轟作響，空氣彷彿被擠壓了，一種無形的窒息緊緊地壓迫你的感官。 「啪」、「啪」、「啪」…… 到靶場練習射擊其實就是租用一條專用的射擊道。 進入靶場的檢查很嚴格，不僅要登記身份證件，確認持槍資格，檢查客人自己攜帶的槍支的安全性。還要讀一遍靶場的安全守則，簽下保證書，最後才讓你入門。 靶場提供各式的槍支讓顧客租用，這使得你有機會摸遍世界名槍。 靶場規定，十二歲以上的孩子可以在家長的陪同下入內。 　 面對一片空地，分割出了一個個小間，這就是射擊位。 牆上有兩排按鈕，一個是呼叫管理人員的；一個是控制靶紙的距離，可以一直回拉到面前來查看命中點。 靶場的最深處，燈光暗淡，大約有50yards遠。 　 我彎下腰，扶著凱茜的肩，正視著她的眼睛，開始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手槍的基本知識和射擊的必要準備。 記住，在持槍前一定要拉二次槍栓，確認槍膛是空的。 槍口永遠不能對著人，一定要指向安全的方位。 在沒有確認目標、準備射擊之前，手指不能放到扳機上。 射擊完畢，哪怕退下彈匣，也要再次拉槍栓確認槍膛內沒有子彈。 …… 凱茜很認真地聽著，在這種環境下，這些話會牢牢地刻在她的心中。 一個理智健全的人，一個守法的人，只要嚴格遵守持槍的原則，犯錯和危險其實是離他很遙遠的。 問題是，會認真遵守規定的從來都是一些守法的公民。所有控槍禁槍條例的限制只對這些守法的人起作用。而罪犯大多數用的是從不登記的黑槍，政府就是制定成千上萬條的法規，任何一條他們都置若罔聞。而那些失去理智者，在發瘋的一刻，又怎麼能夠祈端麜肫疬@些規定。 結果就是，好人的手腳被越束縛越緊，而壞人肆虐的天地卻愈擴愈大。正邪對峙與制約的天秤危險地傾斜了。 我現在希望女兒認識的，就是槍械說白了，只不過是一個人類製造出來的工具，它本身並不存在是與非，罪與錯。不畏懼它，了解它，掌握它，最後再考慮自己願不願意使用它，這只是一個理智的過程。 慈航普度還是魑魅魍魎都是人的內心，釋放還是拯救，槍只不過是個故事。 （四） 　 女兒屏住氣，終於舉起了子彈上了膛的槍。 她細小的手指剛剛夠上扳機，一下兩下，扳機僅僅動了動。 我轉到她身後，幫她托住了槍。我知道，最後的擊發必須由她自己完成。 「穩住，用力，再用力！」 她猛一使勁，「卡嗒」一聲響，擊錘打上了撞針，槍聲砰然而起。 強大的後坐力幾乎讓凱茜倒退了一步，她不停地換置著手的重心，虎口的震痛使她皺起了眉頭。女兒目光晶瑩，呼吸急促，努力將槍口對準15 yards外那個小小的圓形靶。 Sp2022造型厚實方正，略顯笨拙，但性能卓越，精度高。這把具有典型的德國風格的槍在女兒的手中激烈地跳動著。 一彈匣的子彈打完了。女兒咬了咬嘴唇：「再打！」 又是滿滿一彈匣。 「還要打！」 槍聲久久迴盪，地上灑滿了仍在裊裊冒著青煙的亮晶晶的彈殼。 靶紙上終於有了女兒努力的痕跡，竟然有一發打在了十環上。 女兒笑了。 　 在我們的兩側，也有兩組人在練習射擊。 右面的一組是一個白人家庭，看上去是爺爺奶奶帶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孫子。老人沉默寡言，手裡提著一隻老式的牛皮箱。箱蓋一掀，裡面滿滿擺放著四五支手槍，兩把長槍，烏沉沉地幽幽發亮。兩個半大小子輪番上場，左一槍右一槍打得很是認真。老人只是沉默地看著。這家人是如此安靜，突然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突然又發現地上打掃的乾乾淨淨，連多餘的靶紙都整齊地擺放著牆角下。 左手一組可鬧騰多了。一個看上去是西班牙裔的小伙子帶著他體格妖嬈的女朋友歡聲笑語，他們誇張地扛來了兩張真人大小的人形靶，遠遠近近打個不停。每逢打到甚麼要害之處，兩人就是一陣會意的大笑。不過，那男子在女孩讚賞目光的沐浴下，打的可真是準。 　 在美國20多年，我發現一般美國人其實挺單純挺簡單的。他們很少在人際關係上費心機。一見面就自來熟，分手後又很快淡忘。東方人喜歡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層層遞進，舉一反三。而美國人樂意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能夠一下解決的絕不做第二下。足球用腳踢多彆扭，直接抱著球一路撞過去那才是個爽。 有三條定律可以窺視到美國人的思維脈絡：基督教，丛林法則，自由至上。基督教義的影響，讓他們有博愛救贖的情懷；達爾文的理論，讓他們相信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自由至上，讓他們不畏強權。政府只能踏踏實實為民眾服務，沒有民眾向政府效忠的道理。不是你管我，是我管你。 我大概也犯了複雜化的毛病，轉了個彎才隱約地說出美國民眾為甚麼把持槍作為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利了。 　 果然是自來熟，不多久，那個美國小伙就一搖一晃地過來看我們打槍。我新槍的著彈點有點偏左下。我也讓他試射了幾發，小伙立刻找出來毛病，告訴我調整瞄準的基準線，彈著點立刻好很多。 我誇獎了他幾句，小伙心情大好，朗聲大笑，回頭把凱茜誇獎了一番。然後悄悄告訴我，讓我把打的最準的靶子帶回家，豎在門邊院內，一般的小混混就不敢來找麻煩了。 女兒此時已經乖巧地把我們的靶位打掃的乾乾淨淨的了。 出了靶場，桌後換了個白人管理員，他又利索地鎖上了我的槍（到樓下出店時再打開），朝我女兒豎了豎大拇指。 「好嗎？」我問女兒。 「下次再來。」她回答我。 （五） 　 太陽已經西落，天際邊一片絢麗的火紅。不遠處，連綿高聳的聖安東尼山巒上依稀覆蓋著一層白雪。 女兒在副駕駛座上東摸西抓不知忙碌著甚麼，歡快的像隻小麻雀。 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妻子聽到我們已經在回家的途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語氣馬上鬆快了起來。 我也鬆了一口氣。 至少，我給了女兒一次直面生活的體驗，給了她一次選擇的機會。我知道，這個選擇相比於人生其它選擇來說或許並不是特別重大的，但是，這至少是我們對待生活一種態度。 沉浸在女兒挑選的音樂聲中，我暗暗想，如果凱茜願意，當她成人的時候，我會送她一支精緻漂亮的小手槍作為禮物。

Friedice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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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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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berx1911

要影响孩子，培养孩子的兴趣，平时得多花时间陪，建立亲密关系，这样你说话才有分量。女孩子有时候喜欢耍小性子，急不得。

happydad

可怜俺的SP2022还要等10年。

kk58

happydad 发表于 2013-5-20 23:13
可怜俺的SP2022还要等10年。

没有明白，为什么要等10年？
意思是说孩子的年龄？

happydad

kk58 发表于 2013-5-20 23:19
没有明白，为什么要等10年？
意思是说孩子的年龄？

是呀，俺跟你几乎同时入得2022，可俺女儿小你女儿10岁。
而且俺入的是.40的，估计15岁以前的女生估计很难受得了这个后座了。

kk58

happydad 发表于 2013-5-20 23:24
是呀，俺跟你几乎同时入得2022，可俺女儿小你女儿10岁。
而且俺入的是.40的，估计15岁以前的女生估计很难 ...

如果她愿意，可以先搞22的让她玩。

happydad

kk58 发表于 2013-5-20 23:25
如果她愿意，可以先搞22的让她玩。

早有这个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耳塞，我们用的那种她塞不进去，耳罩又太大，盖不严。
还是等6岁以后再看看吧

wolflj98

俺闺女才三岁. 以后也要教她用枪自卫, 好防狼啊.

SteelStone

我也带过孩子去过靶场。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

lalirui

no photo??

Ywing22

應該從小開始培養

chinomango

写的好。

TFollowerII

lesabre

写的很有生动。就一个意见。第一次打靶就15码是不是难度高了点？